《道德經》第17章:太上,不知有之;其次,親而譽之;其次,畏之;其次,侮之。信不足也,有不信焉。悠兮,其貴言。功成事遂,百姓皆謂“我自然”。
中國五千年的文明和歷史,其實就是幾個人在玩過家家,一個是李耳,俗稱老子;一個是孔丘,俗稱孔子,還有一個墨翟,俗稱墨子。很有意思的是,孔丘建立了中國第一所商學院并首任院長,培養了七十二位博士,三千余碩士,也等于建立起了自己的人脈圈子,這些學生里,有企業家,有學者,有外交家,還有軍事家,正是他們的頌揚和吹捧,才有了至圣先師的孔子香火不衰;而墨子,則建立了中國第一個政黨組織——墨黨,這個黨派有著高尚的信仰、嚴密的組織結構和嚴格的紀律,不但要宣誓為了墨黨理念而奮斗終身,還要按時交黨費,不管你做了多大的官。只有老子,孤身一人,赤條條來,赤條條去,沒有成立組織,也沒有三五一伙相聚成群,只是在函谷關被關長尹喜半求半逼著寫了5585個字的文章,可反而被眾多精英哭著喊著追認為是自己的老大,真正的領袖。幾千年過去了,墨家已經被雨打風吹去了,儒家也在沉浮幾許,只有道家,依然悠哉游哉的被后人捧著,一會入世,一會出世,好不瀟灑!
由此看來,要論真正的領導學家,非老子莫屬,最起碼人家做到了。老子曾經在他的領導哲學里,把領導者按不同級別分為四類,并分別作了不同的論述,現在我們來分析一下這四類領導者的境界,看看你屬于哪一類!
太上,不知有之;
最理想的領導者,人們感覺不到他的存在。
短短的六個字,老子只是告訴我們最高明的領導者的外在表象——不知有之。
為什么感覺不到?因為他無處不在——靠規律來管理著他的組織。這個規律就是“道”。當我們生存于大自然時,我們感覺不到人類賴以生存是靠呼吸空氣中的氧氣,可當失去了這些看不見、摸不著的氣體時,我們才會發覺它們是多么的重要。
那么,如何構建這個重要的“道”,老子告訴了我們路徑——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簡而言之,就是向大自然學習。因為自然界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和諧,讓人類身處其中,自然成長。大自然的一切都是平衡的,有春就對應著秋,有夏就對應著冬。只有平衡才能夠出現和諧的現象。和諧的根本就在于平衡,或者說彼此矛盾的制衡!
企業家,這里指真正的企業家,而不是掛著企業家頭銜的作坊主,他們的主要工作是什么呢?其實就是構建這個企業的“道”。
這個企業是企業家創造的,那么這個企業在創業初期就是企業家人格的延伸,所以,這個企業構建什么樣的“道”,就決定了企業內部的生態環境和外在的表征——即企業存在的價值,也決定了企業能夠和諧多久——即生存多長時間;是否具有自我調節的能力——能否應對各種突發事件的變革;等等。
所以,從某種意義上講,企業家就是企業的上帝,他創造了這個世界,構建了這個企業生存的規律。這個規律決定了企業未來的生存空間。這個規律越契合“自然之道”,企業的發展就越良性,也越長久。
美國之所以在近300年迅速崛起并發展壯大,其核心競爭力就在于構建了正確的“道”。在1787年美國建國初期的立憲會議上,美國的建國先賢們認為,最重要的問題不是“誰應該當總統?誰應該領導我們?誰是我們當中最聰明的人?誰是最好的國王?”而是“我們能夠創建什么樣的程序,是國家在我們死后仍然能擁有很多優秀的總統?我們希望建立哪一種長治久安的國家?要靠什么原則來建國?國家應該如何運作?我們應該制定什么指導方針和機制,以創造我們夢想的國家?”
正是由于他們的這種遠見卓識,才導致了我們現在看到的美國的強盛和強大。這才是美國強大的根本——即構建這個國家健康成長的“道”。
而且這些建國者均不以功臣、能者自居,任期一滿即自動卸甲歸田,敢當平民。正好符合老子對最優秀領導者的定義“生而不有,為而不恃,功成而弗居”(生養萬物而不據為己有,有所作為而不自恃為能,成就功業而不以功臣自居)。
你是否具備了這樣的胸懷和眼光?你是否有足夠的自信和能力構建企業良性發展的“道”?你是否敢于舍得和退后而授權給更合適的人?
其實,作為領導者,其所構建的“道”主要有三項:1、制定公司的核心價值觀并實施;2、正確戰略的制定和監督實施;3、尋找合適的人充分而合理的授權。
公司的核心價值觀一旦制定就沒必要再進行頻繁變動,只是需要一個長期的堅持和貫徹的過程;正確戰略的制定也是一個相對長期的工作。剩下的就是尋找合適的人進行充分的授權。
好的領導者,總是不斷去尋找、挖掘和發現優秀的人才,并能夠根據其能力的高下將其放在合適的位置,發揮了他的作用的同時還能有相匹配的獎懲制度來保障授權的風險。這樣,作為領導者,就可以抽出大量的時間去思考重大問題,會見戰略合作伙伴了。這樣的領導者,在企業員工的眼中,屬于“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類型,只有在重大場合才會出面,平時是見不到的。
你是這樣的領導者嗎?
其次,親而譽之;其次,畏之;其次,侮之。
次一等的領導者,人們愛戴他、稱贊他;再次一等的領導者,人們害怕他;最次的領導者,人們蔑視他。
當年劉邦和項羽都看到秦始皇巡視天下的威風,項羽脫口而出:“我能夠取代他!”,而劉邦看的眼珠子都圓了,不自禁的說到:“大丈夫就應該這個樣子啊!”。這就是他們最樸實的價值觀,也導致了他們作為兩個領導者的不同結局——項羽烏江自刎,劉邦成就霸業。
在項羽看來,他追求的目標就是“我能怎么樣”——我取代始皇嬴政,享受他的威風。所以,項羽的最大失敗就是始終在“小我”的圈子里打轉,放走韓信,氣死范增,兒女情長;而劉邦追求的目標則是一種生活方式——大丈夫,就應該如此的生活,如此的精彩。所以,他建立了一個以蕭何、韓信、張良為成員的團隊,這些人都想成為大丈夫,活的精彩,勝利自然是屬于項羽的。
劉邦入關,約法三章,關中父老皆稱其善,親而譽之。項羽入關,火燒阿房宮,三月煙霧不絕,關中父老皆稱其惡,畏之侮之。
當然,親而譽之與畏之侮之的尺度很難把握。春秋時期讓鄭國成就霸主地位的一位叫子產的政治家對這幾種尺度的把握非常到位:
他從政的第一年,老百姓怨恨他,恨不得想殺了他;可從政到第三年的時候,老百姓都在擔心,萬一子產死了,誰能保障他們的利益。當子產病危時,他對繼任者說:“只有有道德的人才能夠以寬大來使百姓服從,德行次一等的人不如采取嚴厲的政策。你看火很猛烈,百姓看見就害怕,所以,很少有人死在火里。水很柔弱,人們因親近喜歡而輕視它,所以,很多人死在水里。因‘寬柔很難。’”子產死后,繼任者不忍心嚴厲,而施行寬柔,結果,鄭國強盜很多,繼任者很后悔沒聽子產的忠告,于是開始嚴厲的鎮壓,鄭國治安明顯好轉。
親也罷,畏也罷,這都是表象,關鍵在于作為領導者的你,所構建的“道”希望達到什么效果才是最主要的。你必須根據你自己的具體情況來選擇自己的“道”。每個人的“道”都不同,但其本質都是一樣的。
在這里,次一等的領導者,其公司核心價值觀和公司戰略都沒有問題,但由于不能找到合適的管理者分擔自己的工作。自己就只能在公司里行使自己的未能授權的工作權力,給下屬幫助,培養下屬的各種能力,直至下屬能夠成長到他所希望的程度。
再次一等的領導者,由于自己的能力問題,還不敢充分授權給別人來代替自己行使一部分工作,事事都需要事必躬親,詢問其前因后果,錯了罰,對了獎。親力親為的結果,容易讓下屬畏懼而不是敬服。
最次一等的領導者,心胸不夠,能力不足,眼光不準,決策的錯誤經常會導致下屬做無用功,而且還會常常出現猜忌、易發怒等種種性格缺陷。時間一長,下屬自然會心生怨言而蔑視他,認為他沒有能力來領導和管理自己。
企業的很多矛盾皆在于此!
信不足也,有不信焉。悠兮,其貴言。功成事遂,百姓皆謂“我自然”。
如果領導者本身的誠信不足,百姓自然不會信任。(最好的)領導者總是那樣的悠然自然,清靜無為,不肯輕率發號施令。天下治理得井然有序,而百姓都認為“我們本來就是這個樣子”。
老子在最后一段點出了重點——領導者最重要的素質就是誠信,不騙人,否則就沒人聽你的了。春秋時期,商鞅在秦朝變法,首先做的事情就是告訴老百姓,他是講誠信的。如果沒有誠信,你制訂再多的規律都是無用功。有些企業,公司制度可以裝幾大柜子,可最后為什么倒閉了,就在于失去了員工的誠信。甚至企業的規章制度和誠信度是成反比的,即隨著企業的發展,領導者越來越不講誠信,于是制定出一大堆的規章制度來約束員工,結果不但于事無補,反而讓企業更快的消亡。
老子反復告訴我們,國家乃至一個組織,都要靠規律來管理,而不是靠人來管理。身為領導者,最重要的就是不要失去誠信,這是組建團隊的重中之重。在信任的基礎之上,抓大放小,尊重規律,不要輕易去干涉,自然就歸于自然了。
正如農民種地,選好種苗,適當的澆水和施肥,然后就等待收獲,千萬別干拔苗助長的事情。企業也是一樣,領導者要做的,就是把自己與公司具體業務剝離出來,站在宏觀、中觀和微觀的角度觀察和分析社會的變換、政策的導向和公司的行為,通過推演變化,適時的微調公司的發展戰略,讓公司自動自發的按照規律成長。
你要牢記,在企業里,你就是上帝,上帝是需要人去信仰的,信仰則靠誠信。如果沒了誠信,你的企業做的再大,也會很快坍塌。其次,上帝是做大事的,不是做小事的。一個屢屢展現神跡的上帝不是好上帝,一個屢屢展現權威的領導也不是好領導。最后,領導者要學會向大自然學習,學習平衡之道,把握治衡之術,做到修身克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