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濟觀察報 記者 孫春艷 2016年被稱作“中國制造最困難的一年”和中國智造元年,目前仍然籠罩在產能過剩的陰影之下,今年年初我在美國參加了CES展,走訪了部分美國的零售渠道,以及參觀了華納影城等,雖是浮光掠影,但對比和差異之下,對目前正如火如荼的中國制造業轉型有著些許感觸和隱憂,在此分享一二。
一是,亟需進入國際主流市場,走中高端市場路線的中國制造,仍是“一只腳門里一只腳門外”。從美國的銷售終端看,自有品牌中國制造的中高端產品在北美市場所占寥寥,在美國的終端零售渠道(美國的Sam's Club、Costco)中,已經不像前幾年“Made in china”大行其道,取而代之的是勞動成本更低的東南亞、印度等地的產品。
作為世界上經濟最發達的大洲,北美市場一直是最難啃的硬骨頭,這里篤信高端品牌和本土自有品牌,相對“封閉”。《經濟觀察報》近日完成的近百位企業家參與的《領軍者看2016》調查報告中顯示,如果進行海外投資,31%的企業家選擇了進軍北美市場,僅次于第一位的亞洲(占比33%)。
衡量一個企業國際化實力的三個硬指標:高端產品、主流市場、核心技術。中國企業國際化的口號已經喊了多年,這是區別于代工工廠、OEM之外的,中國制造走向國際的一條大路,但我們看到雖然奮斗多年,但真正可圈可點的中國企業國際化的案例還多是紙上談兵,可以擺在臺面上的那一點點成績,恍如風中燭火,若隱若現。一些知名企業靠并購獲得了國外市場傾銷渠道,其自有品牌仍未得到國際市場的真正認知。主因還在于中國企業的品牌建設相對滯后,由世界品牌實驗室編制的2014年世界品牌500強榜單中,中國僅有29個品牌入選,這與之世界第一制造大國的地位很不相稱。這種“制造大國,品牌小國”的現象,加劇了中國企業在跨國市場中的從屬地位。
其二,從2016年CES展來看,中國企業仍處于有展位無地位的局面,當然我們也不否認華為、TCL等一些企業在CES展所獲得的肯定,但整體情況大致如此。雖然為提振士氣,人們屢屢歡呼“我們的產品在國際市場受到熱烈歡迎”,“我們的產品在國際展會上受到參觀者及媒體追捧”云云。家電專家劉步塵就對此表示:“我相信每一個到過CES國際消費電子展、柏林電子消費展、德國漢諾威工業展的人都會發現,在國內自信而高調的中國企業,在國際著名展會上其實是不折不扣的配角,中國制造已經被邊緣化了”。他認為:“中國制造”這些年的確有很大進步,但與世界主流品牌的差距正在拉大。如果這個判斷有部分企業認同,那么就該放棄浮躁、自大、急功近利的發展思想,不應該有點成績就沾沾自喜。
而從2016年CES國際消費電子展可以看出,拉大差距主要原因是對工業互聯網的發展趨向還無法駕馭。英特爾、三星、IBM等企業展示的智造產品讓人難忘。這些優秀企業通過創新產品,對正在到來的工業4.0或者工業互聯網時代已經有了進一步的闡釋。工業互聯網是開放、全球化的網絡,它整合了工業革命出現的機器、設備、機組和工作站,以及網絡革命出現的計算機、信息與通訊技術,可以將人、數據和機器全部連接起來。通過數字工廠、智能產品、生產服務化、跨界合作幾個步驟,實現虛擬世界和物理世界的融合,最終使機器能夠自組織生產和自我進化,極大的提高生產力。
而對于這樣的浪潮,中國政府在2015年4月提出了中國制造2025,積極應對和迎接。但是我與許多企業交流后發現,多數企業對于工業與互聯網的理解還存在割裂,而非融合,一些制造企業家以為抱住向互聯網轉型就等于贏得了未來,其實還是用工業控制的思路解讀互聯網,結果只能是差強人意。出現這一現象的原因,是我們缺乏融合的重要催化劑,即創新的科研實驗室,不缺的是制造工廠和大量的互聯網企業,也就是說大專院校、科研機構與企業的銜接不到位。我們回頭來看美國政府促進先進制造業發展的重要舉措,為搶占新一輪科技發展的制高點,該國整合政府、學術界和企業界的資源,10年內構建全國45個先進制造業創新研究所(IMI)。設立制造業創新研究所有助于高校、企業和各級政府形成合力,開發尖端技術,加速技術及產品創新,降低新技術商業化的成本和風險。
可見,加強官產學研的協調合作,是工業互聯網時代的必然抓手,而從更為重要的癥結來講,關于工業互聯網更大范圍的互聯互通的標準化建設也迫在眉睫。2014年3月,GE跨界聯合了IBM、思科、英特爾和AT&T等IT公司成立了全球工業互聯網聯盟(簡稱IIC)。現在包括美國工業互聯網聯盟(IIC)、德國工業4.0平臺、國際電工委員會(IEC)均在積極布局,中國智能制造標準工作組也開始啟動。所謂“得標準者得天下”,一場標準化的融合與競爭已經開始。
風物長宜放眼量。在美國數日,不見霧霾不見工廠,只見青山綠水與藍天,還有云集的世界知名大學與科技企業。我們已經在上一輪產業競爭中失去很多,在全球制造業格局面臨重新調整的窗口期,我們應該更多的布局未來,做長遠打算。